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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识（七）
“你没事吧？”
看着楚云秀低头捂着自己的额头久久没有动静，张新杰也顾不上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鼻子，凑过去紧张地盯着她看。
“……”
——气氛全无。
——世界上怎么会有熊孩子这种生物！
楚云秀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恶狠狠地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迅速地转身拎住想跑的小孩后领，人太多了，本想赶紧跑掉的小孩大概是知道跑不掉了，扶着楚云秀的手开始剧烈挣扎。
“不许动！”小孩的手没轻没重的，楚云秀能感觉到他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背上划了一道细细的痕迹，顿时更加气恼。
“叫你不许动了。”
她正因为吃痛而快要忍不住松手的时候，忽然有另一双手压在了小孩的头顶，大概张新杰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极了家里的长辈，小孩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你撞了这个姐姐，还没道歉。”张新杰蹲下身，指了指楚云秀。
“……”小孩并不想道歉，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很凶的大人也没辙，僵持了一会儿后猛然大哭起来，“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哭孩子妈马上赶过来，不由分说便指着张新杰的鼻子骂，“你一个大人怎么欺负小孩呢！”
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孩脸上还带着泪水，不过此刻有了靠山又开始嚣张跋扈起来，比了个鬼脸给张新杰。
他摸了摸自己犹在发痛的鼻梁，刚准备开口，身后的楚云秀就气势汹汹地反驳了，“谁欺负你家熊孩子了！管不好就别放出来祸害人好不？”
“你说什么话呢！”孩子妈异常愤怒。
“听不懂人话啊！”楚云秀憋着气呢，刚才害她和大队伍走失的孩子至少还知道道个歉，现在这个不仅不知道道歉，态度还这么恶劣，她简直气得肺都炸了。
显然孩子妈也被气得晕了头，夹杂着方言的话一串串就吐出来了，楚云秀一个字都听不懂，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去分辨她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妇女的语速极快，她什么话都插不上。
“请注意您的用词。”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张新杰的脸色一变。
“我……”虽然看起来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经张新杰一制止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嘟嘟囔囔骂了句神经病就转身走了。
“……她刚才说什么？”楚云秀喘了口气才问他。
“脏话。”张新杰的回答倒也简洁。
“你听得懂？”
“不怎么难，你刚才太生气了，所以没听清楚。”
“哦……不过我真的要被气死了。”楚云秀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额头还疼吗？”看到她额头还残留着一片红印，张新杰凑过去看了一眼。
“还好，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楚云秀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
看她余怒未消的样子，张新杰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到口袋里翻了翻，没一会儿便翻出两颗裹着透明糖纸的水果糖来，“喏。”
“哎？”楚云秀下意识地接过来，“你还随身带糖？”
“妹妹塞进来的。”
“噢。”楚云秀抿抿嘴，突如其来的糖果冲散了剩下的气恼，她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腮边顿时鼓起一块来。
“楚云秀。”
“啊？”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呃……”楚云秀一愣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口腔内顿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咧着嘴，眼珠子翻到了上面，忽然不想说话了。
“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森莫？”喊着糖果又咬到了舌头，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
“我想谈恋爱了。”
“啊？”楚云秀正想着怎么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没想到他居然一开口就是这话，于是她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多少次愣在了原地。
“没什么想说的吗？”他微低下头。
“布吉岛要索森莫。”（不知道要说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张新杰那样子就好像她不说一下自己的感想他就不往下说一样。
“……”
她又想起那个电话录音。
三两下把糖果咬碎吞下去，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有对象吗？”
“没有。”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
——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果然旧识要比陌生人好啊。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忽然抬起头，谁知正好与另一道目光不期而遇，旧识在对面缓慢地扬起唇角，镜片被灯光照得散出一点点细微的光芒，他说——
“正合我意。”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