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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识（二）
“有什么忌口吗？”对方把菜单递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另外几个人，八个人挑了个长桌，女人坐一边，男人坐一边。
“……没什么忌口，你随意吧，我不挑的。”楚云秀摆了摆手，她不怎么擅长点菜，以前吃的最多的就是战队食堂，不用多费神就能解决一餐。
“嗯。”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带着细边的眼镜，语气礼貌温和，听到她这么说便应了一声，低头认认真真看起了菜单。
身边的几个都是住同个小区的，虽然都见过，但是于她来来说不过是不怎么陌生的陌生人罢了，与楚云秀和对面那个男人不同，借着点菜的时机，周围很快就熟络起来，话题一个接一个，倒显得他们两个人格格不入了。
楚云秀无聊地绕了绕手指，其实这种聚会她是最不擅长的了，但是老妈非要让她来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敷衍一下，反正谈恋爱这种事情家人也不会硬逼着她上。
“楚小姐以前是做什么的？”
对面的男人点完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好像现在才找到话题似的。
楚云秀微抬起头，对方正看着她，隔着镜片看，眼神似乎有点茫然。
“打游戏的。”她勾唇一笑，或许是之前在电视上看过自己吧，那个时候上电视的机会还是很多的，随便一转台就有可能看到她，况且还有那么多代言的广告。
“啊……”男人这才想起来，“是荣耀吗？”
“嗯。”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你以前不玩的吧？”
“确实很少玩这些游戏，刚才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退役也快两年了，你还记得也挺厉害的。”毕竟烟雨不像那些豪门战队，眼前这人又不玩游戏，能让他记住也不容易。
接着这个话题，两人也开始聊起了天，虽然气氛还没有旁边几个人那么热烈，不过比起最开始已经算很不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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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看好的选手是哪位？”
“没有最看好的，每一位选手都有自己的优势。”张新杰瞟了一眼手表，时间才过去十分钟，采访时间约定好了是半个小时。
“现在除了同队的队友还有和同期的选手有联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新杰忽然停了下来，从最开始的一个问题到现在，他的回答速度都不慢，直到这个问题。
偶尔也会上线看看，群里也还是很热闹，那是一种不同于以前的热闹，有种一群人扎堆回想从前的异样的热闹。
他很少再回群里的消息，偶尔看看列表里的好友，就此不亮的也不在少数。
联系吗？
他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就算是队友，联系的次数也不能说太多，在一个城市的总会时不时地约出来吃饭，不同城市的，只有到对方的城市去才能再聚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哪有时间像从前那样天天凑在一起，不是你去我的城市打比赛就是我去你的城市参加全明星，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很少。”他如实回答道。
“从前联盟里可爱的女孩子也不少啊，张副队觉得呢？”对面的记者面无表情地念出这个问题，粉丝的提问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像官方一眼严肃正经。
“嗯。”
“什么意思？”
“都很可爱。”他推了推眼镜，不想多说。
不过记者也没有多问，而是接着就问了下一个问题，与上一个问题联系紧密的一个问题，“那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里，有没有喜欢上哪一个呢？”
他沉默着没有接话，这些问题从前他都归类到无关荣耀的八卦里，很少会正面回答，现在不用天天考虑战术和队员安排，他反而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挡一下这种问题了。
——或许，也没有要遮掩的必要了。
“有。”
“能具体说说吗？”记者来了兴趣，掏出另一本笔记本，按开了录音笔做好了准备。
“隐私问题，我拒绝回答。”
录音笔只录下了这么一句一点屁用都没有的回答，记者果断地按掉了录音笔，把本子收起来，翻开下一页，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问起了下个问题。
——“嘶……”
——“怎么了？”
——“胃痛……”
——“还行吗？”
——“能上场啦，不用担心。”
饮食影响规律的人，荤素搭配和一餐饭量都有着严格要求的人，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胃药呢？队里的后辈也曾好奇地问过他，被他敷衍过去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只会被别人认为是准备周全，十分可靠的人。
其中的原因，没人愿意花时间去深究。
采访结束后天已经黑了，张新杰走出咖啡店门口，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按了按眉间。
被迫挖出了许多从前的回忆，那些本应该就此烂在某个角落的陈腐记忆。
他如今也严格遵守着自己的作息习惯，很少生病，很少难受，两年前的胃药早就过期了，盒子还放在书房的抽屉里，虽然根本没有用的必要，但还是没打算去扔，也不知道还抱着什么念想。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重新戴上眼镜，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好，很快就回去。”
家里的父母还等着自己回去吃饭，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在路灯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往家的方向迈步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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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饭吃到一半，胃忽然绞痛起来，楚云秀皱着眉，悄悄地伸了只手揉了揉。
东西再也吃不下，绞痛的感觉还是没能平复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站起身，跟同桌的几个人说了一声，便拎起包往厕所方向快步走去。
整个人都吐得在抽搐，楚云秀颤着手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白天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加上胃本来就有问题，晚餐勉强吃进去的那一点东西全被吐了出来，真是浪费，今晚上的菜有挺多都是她喜欢吃的。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厕所，洗了手之后有撑在洗手池边站了一会儿，稍作整理正打算回去，转过身便碰见了坐她对面的男人。
“你还好吧？是不是胃不舒服？”他递过来一小瓶药，“我肠胃不好，平时都备着的，吃了这个会舒服一点。”
楚云秀想起自己对那个记者说的话，可能当时随便哪一个人递给自己药，自己就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
——那这究竟是喜欢人还是喜欢药呢？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男人拿着药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收回和继续僵着好像都不怎么对。
鼻子很酸，楚云秀眨了眨眼镜，脸颊被眼泪浸得湿湿的，她笑了笑，接过男人手里的药，“谢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