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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4）
戴妍琦有点怕坐飞机，偶尔被分配到了靠窗的位置，起飞时都要惊悚好一阵子，手心里全是冷汗。有时会不小心瞄到窗外，白云一朵朵的堆叠着，看起来蓬松又柔软，像是一大团厚实的棉花。
但如果真的踩上去的话，会迅速掉下去的吧？
那种高空坠落的感觉，此时在梦境中也有。
——并且，一直存在。
*
“小戴……？小戴！”
叫她的人提高了音量，戴妍琦猛地睁开眼睛，被满室明亮稍微刺了一下，她眯起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方学才在她面前挥了好几下手，戴妍琦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看到了，不用挥了，我已经醒了。”
方学才这才松了口气，他拉开旁边的椅子，指了指训练室里的挂钟，对她的熬夜行为十分不赞同，“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明天还起不起得来啊？”
——如此熟悉的对话。
戴妍琦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眶迅速地一热，她咳了一声，忽然道：“啊副队你的睡衣这么可爱呀！还是小熊图案的！”
方学才连忙低下头，自己刚才半夜醒过来，想喝水却发现自己的水杯忘在了训练室，这才发现了戴妍琦，只是他完全忘记自己是穿着睡衣下来的了。
方学才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严肃道：“跟你说正经的呢，转移什么话题，再说这是我妈买的，我也反抗不了。”
戴妍琦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才一边敷衍着点头一边道：“好~我错了，下次不会熬夜了~”
“不过小戴，你在训练室干什么呢？”
戴妍琦转过身子，指着屏幕道：“有些地方还没弄熟，感觉整体节奏都被影响了，还是再来试试。”
方学才半晌没说话。
队长转会去嘉世这件事，对全队都有一定的影响，但要说影响最大的，还是戴妍琦，她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将所有的时间投入到了训练当中，但这种姿态却又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人的能量都是有限的，如果她将所有的能量都投入到了一件事当中，其余的又该怎么办呢？
方学才叹了口气，“小戴，训练也要按规律来，你……”
戴妍琦手下不停，还在敲着键盘，听到方学才这话也没反驳，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想快点变强……再快点……”
方学才没再说话，他站起身，拍了拍戴妍琦的肩膀，她本来就瘦，这段时间又瘦了不少，肩膀拍起来都有些硌手。
“弄好了就早点睡，明天还有训练呢。”
“是！副队~”
方学才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问了一句，“小戴你有没有跟……时钦联系过？”
因为一直以来都叫的是队长，此时换了称呼，叫的人不习惯，听的人就更不习惯了，戴妍琦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叫谁。
“没……没有，他最近应该也挺忙的吧……”
“这样啊，有时间的话也去跟他聊聊天吧，他老是逮着我聊天，看样子是不好意思来找你们。”
方学才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戴妍琦拔了卡，关机，正准备去关灯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现在的场景她很熟悉，因为队长决定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房里的饮水机里没水了，戴妍琦又跑到训练室来接水，因为之前的经验，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意料之中地看到电脑前坐着一个人，但训练室的灯却是关着的，一片漆黑之中，电脑的光成了唯一亮着的地方，肖时钦就坐在电脑前，呆呆地望着屏幕。
看着十分孤单。
现在想来，不光是看着孤单，那时候的他，应该确实很孤单吧。
但戴妍琦没有及时发觉他的不对劲，仍旧是笑嘻嘻地去打了招呼，肖时钦也笑了笑，之后又让戴妍琦把卡拿来，指导了几个她经常做不好的地方。
几天之后经理跟大家说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其实外界的看法一直是雷霆的其余队员配不上肖时钦的水准，如果换一个环境，或许队长早就拿下冠军了吧。
没有一个职业选手是不想要冠军的，肖时钦为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是他们还不够好。
*
戴妍琦关了灯，在黑暗中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她咬紧嘴唇，努力地笑了一下，然后，推门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