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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3）
雪据说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戴妍琦一边瞄着路边各种各样的小雪人，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肖时钦还在就今晚她和楚云秀的比赛给她指导，虽然只是一场颇具表演意味的比赛，但多注意还是能揪出几个要点来的，况且楚云秀算是圈内顶尖的元素法师选手，她下意识的一些操作还有施法的节奏不会因为这是一场表演赛而有所疏忽。
“你的瞬间移动用得太早了，其实那时候不用也可以……”
戴妍琦点头，虽然今晚观众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俩身上，但她自己还是很在意这么一场比赛的，相比较楚云秀的元素法师，她还太嫩。但意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升上去的，肖时钦也明白这一点，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最后总结道：“……虽然我很想说慢慢来，但是慢慢来的话，很多人都不会等你的，小戴，你自己要多努力。”
戴妍琦停下来，绕到全队面前比了个军姿，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是，我会努力的！”
肖时钦一愣，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
被她的动作逗乐的众人纷纷道：“春节回去要继续努力呀，小戴。”
戴妍琦苦着脸点点头，肖时钦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量力而行。”
*
虽说有心想在假期里加训，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初一到初四就在各种串门走亲戚中过去了，难得初五挤出了一点时间，傍晚又接到初中同学的邀请，怎么都推不掉也只好答应了。
放下电话后，戴妍琦坐在地板上，鼓着脸算了算这几天摸电脑的时间，加起来差不多只有十个小时，她顺势向后一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简直太不敬业了！
戴妈妈正好在打扫卫生，看见女儿挡在清洁之路上，毫不客气地用脚踢了踢她的肩膀，“快点让开。”
戴妍琦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顺便跟妈妈说了一下晚上的行程，“我晚上要跟初中同学去聚会，不在家里吃了。”
戴妈妈直起腰，露出了十分平静的微笑，然后道：“好，不过我们今晚本来就没打算在家里吃，你不跟我们一起的话，我们就自己去烛光晚餐啦。”
戴妍琦眨着眼，等她回过神来，妈妈早就上楼去换衣服了，她两三步跑到楼梯口，抱着扶手朝楼上哀嚎：“……所以你们要去吃大餐吗！”
没能加训成功，又错过了家庭大餐，出现在同学面前的戴妍琦头上仿佛顶着具象化的怨念一般，见到她的人都担心地问道：“妍琦……你没事吗？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戴妍琦微笑着摇摇头，“不用啦，没事没事。”
同学才终于放心下来，聚会也慢慢有了气氛。
对于高中没上几天就加入雷霆训练营的戴妍琦来说，初中同学的印象还尚未淡薄到哪里去，所以一整晚下来，感受其实也还不错，如果忽略那些一直向她讨要队长签名的同学的话。
“哎呀妍琦，你现在都是正式队员了，要一两张签名照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戴妍琦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作为本土的全明星选手，肖时钦的人气其实还是很旺的，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给队长增加负担，拒绝的人多了，气氛难免会变得有些僵硬。
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戴妍琦朋友连忙出来打圆场：“啊，妍琦也有自己的难处啦，大家就不要老是说这个啦~”
“话是这样说啦，但……”
但仍旧有人不死心。
戴妍琦放下手中的蛋糕碟，再抬头时却换上了一副笑容，她端起一旁的酒杯，朝众人一举，“虽然知道大家都很喜欢我们队长，但这件事情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所以跟大家赔罪啦~”
——因为知道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对于雷霆和队长的喜爱，所以没有理由生气。
——不过……还是尽量埋怨我就好啦。
她仰头，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
*
聚会后半段，基本上就是小团体之间的互动了，除了被荣耀“耽搁”的戴妍琦以外，几乎所有初中好友都谈了男朋友。
戴妍琦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几杯酒下肚，酒精在血液里到处流窜，脸也冒着热气，她使劲地眨了眨眼，一边听一边点头。
“妍琦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是一直在打比赛都没想这些事呀？”
“……”
如此几次，所有人终于都察觉到了她的奇怪，“妍琦你有在听吗？”
点头。
“这是几？”
戴妍琦歪着头很认真地看了半晌，纠结地摇了摇头。
“哎呀这是喝醉了吧？”
“……似乎是……”
“这下怎么办？她现在是住家里还是俱乐部啊？”
“不知道啊……不知道雷霆什么时候收假，万一明天还有训练可怎么办？”
讨论了一会儿没有结果，都不怎么了解战队放假时间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拿出她的手机，用指纹解锁之后，翻了翻电话簿，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拨打了标注为“队长”的号码。
“……小声一点，别叫那帮人听见了。”
“把妍琦扶起来，我们去外面……”
接到电话的肖时钦立马打车去了戴妍琦他们聚会的地点，还好他这次提早回了俱乐部，不然接到电话也没什么用，他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没有意识到假期内，戴妍琦其实是不归他管的。
为了躲过班里那群狂热的荣耀粉，肖时钦按照戴妍琦朋友所说的，戴了口罩，小心翼翼地到了汇合地点。
毕竟是名人，几个女生也激动了一阵，但毕竟都不玩游戏，所以激动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肖时钦道过谢，扶着戴妍琦走了。
肖时钦在路边一直没有拦到车，有些懊悔刚才没有留下那辆出租车。
喝醉之后，人的意识都在飘着，控制身体的那部分意识当然也是，所以要扶住戴妍琦还是挺困难的一件事，肖时钦回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戴妍琦的家应该就在这附近，自己和经理还去拜访过来着。
与其在这儿等着似乎永远不会来的出租车，还不如背着戴妍琦回去，那样说不定会快一些。打定主意，肖时钦蹲下，把戴妍琦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他慢慢站起身，怕她会滑下去，他还特意往前倾了倾。
新年尚未完全过去，耳边依旧有烟火的声音，巨大的炸裂声过后一些细碎的摩擦空气的响声接踵而至。
吸进肺里的空气仍旧带着凉意，一点湿润忽然落在额头上，他从镜片后抬起眼，这时候居然飘起了雪花。今年南方和北方都一样，到处都是诡异的天气，新年假期既没有晴天，也不下雪，在雾蒙蒙中过去了一大半，每日都是单调的阴天，没想到快要结束假期的时候还能看见雪花。
脸上的热意被雪花一盖，似乎是褪去了大半，戴妍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是意识还尚未回笼，反应迟了好长一段，她还停留在朋友问话的那时候。
“……唔，有是有……”
肖时钦停下脚步，侧着脸试探着问道：“小戴？醒了吗？”
以为是幻觉，戴妍琦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对呀……是队长没错……”
肖时钦哭笑不得地继续向前走，原来只是胡言乱语。
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戴妍琦继续喃喃道：“是队长……我是……”
“喜欢他的……”
肖时钦一下定住。
路灯打在身上，身后一团浓重的阴影，还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戴妍琦还在自言自语着，声音忽大忽小，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听。
肖时钦望着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雪花，长久静立在路灯下，直到戴妍琦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才开口道：“……小戴。”
戴妍琦已经听不见了，他心里很清楚。
但正因为听不见了，他才能这么顺利就说出口。
“……抱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