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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事（五）
周六的清晨街道上极为冷清，虽然是春末，但是风还是带着稍重的寒意，王杰希刚走出门，面颊便一冷，他长吐一口气，抬眼看已经亮起来的天色。
或许是考期将近，他最近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烦躁感，此时站在门口，冰凉的晨风拂过身旁，那种感觉总算是减淡了一些。
他打开带出来的单词书，翻开了还没来得及看第一行，便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自行车轮碾在石子路上的零碎声音，王杰希片头看去，身影有些远，他眯了眯眼睛，才认出是在这附近送信的邮差。
邮差正骑着车小心翼翼地经过巷口那一小段石子路，等过了这处颠簸，他才抬起头，正好看见站在自家门口的王杰希，便拉了拉口罩，“哎，有你的明信片。”
周围没什么人，王杰希一怔，一时之间想不出会有什么人给自己寄明信片。
邮差从自行车上下来，王杰希早就下了台阶在等着他的明信片。年轻的邮差在自行车旁的两个敞口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出了一张明信片，“这张。”
“……谢谢。”王杰希伸手接过。
他隐约猜到了是谁发来的明信片，但又怕自己的猜想落空，便拿着明信片呆站在原地，凝视着明信片上印着的图案，那是一弯溪水，溪水底下能清楚看见鹅卵石的花纹，水纹泛着浅浅的碧色，远处有一丛开得还算茂盛的不知名花朵。
邮差早就走了，王杰希终于将明信片翻了个面，没有落款，也没有称呼，只有一段字和两个地址邮编。
——到现在我才知道做一条小溪多辛苦，不过即使辛苦，也是甘愿的。
——我之后要往大海去，看一看我的归宿。
王杰希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在说小溪，还是在说她自己，米白的纸面上，那两行字写得极为用力，他都能隐隐约约地从背面感受到字的轮廓，但是话的意味却晦涩不明。
仿佛被风吹久了，一直以来缠绕着的烦躁一点点散开，最后被一点也被轻轻地拂开了。
他在门外站了许久，街道从冷清变得热闹起来，他这才回过神来，鼻尖微微有些酸涩，估计是被风吹得。
王杰希明信片夹进了单词书里，想到另外一个地址，匆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平时并没有收集明信片的癖好，所以翻遍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找到一张明信片，只找到一个旧旧的信封，他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在书桌前坐下来，从作业本后面慢慢地撕了一张纸下来，又轻轻地抚平了纸上细微的褶皱，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提起笔，却不知道写什么好了。
看过她的明信片之后，他本以为可以将自己选择小溪的理由告诉她了，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理由依旧是空白一片，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无可奈何的酸苦一点点地慢涨上来，他握紧了笔，还是写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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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他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缓慢地呼吸着，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重新走了一遍走过无数遍的路后，他在巷口停下脚步，望向一直紧闭的邻家。那封信寄出后已经过了快三个月，邮局的速度从来都不快，也许等到那封信寄到的时候，唐柔早就不在原地了，把那封信投进邮箱时，他心里是清楚明白这一点的，但是这是最后的一点希望，尽管多么不愿意，他也只能抓住。
身后传来自行车铃的声音，王杰希连忙往旁边让。
“等下！”邮差自说自话地停下，看了看王杰希后又看了看车篮里，翻翻找找一番后抽出一个薄薄的信封，“给。”
王杰希下意识地接过来。
“退信，没有人接收。”
他的动作一下便顿住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