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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事（四）
那个问题王杰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自己的回答，在他左思右想该如何回答时，唐柔忽然释然一笑，摆摆手替他解了困。
而他也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而后沉默下来。
直到唐柔离开，他都没能说出自己的答案。
也许，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答案，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一瞬间就思索出答案呢？唐柔的问题给得太过突兀，撤回地也太迅速，他能给出的只有沉默。
之后过了一个月，新年到来，作为明年就要中考的初三学生，王杰希对于这个新年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感受，只觉得是迎来了相对较长的一段放松的时间。
家里人正在准备年夜饭，屋外传来烟花和鞭炮的噼啪声，王杰希套上外套，跟在厨房的父母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住得不远的朋友都过来了，黄少天已经竖起了一只小型的烟花，见他出来，连忙摆了个手势让他远离，王杰希点点头，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走。
远处的，近处的，光和烟飘散在雪地之上，他看了看邻居家的门，紧紧关闭着，也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在准备年夜饭。
“哎哎哎，快过来，还给你留了一支！”
他有点走神，忽然听见不远处黄少天放大的声音，鞭炮和烟火歇了一轮，他的声音却并没有随之减小，反而更大声了起来，王杰希揉了揉耳朵，往他的方向走过去，“小声点，耳朵要聋了。”
“嘿！我这不是怕你听不见吗！”黄少天把早就准备好的烟花扔给他。
“我又不是聋子，怎……”他接过烟花，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定住了。
雪花还在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刚停歇了没有一分钟的烟花又炸裂开来，光影混杂的模糊地带，隐约现出个人影来。
她低着头，走路分外小心，地上的积雪被踩成了了硬邦邦的冰，极容易滑倒。等过了较危险的地方，唐柔才抬起头，雪花堆满了她的帽子顶，她一抬头，那些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就纷纷落下来，像是一帘晃动的珠链。
“新年好。”
她摆了摆戴着厚重手套的手，露在外面的眼睛好像是被烟火和路灯给映亮了，眼底有些温柔的微光。
“新年好。”他也点了点头。
“哎王大眼，你怎么不……”黄少天手上有的烟花全都放完了，正想过来把王杰希手上的那根给点燃，可到了跟前一看到唐柔就不说话了。
“你好。”倒是唐柔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好，你住这儿吗？”
“嗯，这里。”唐柔指了指自己的家。
“噢，王大眼隔壁啊！”黄少天点点头，忽然眼尖地看到唐柔手里拿着的一袋子药，“你生病了吗？为什么拿这么多药啊？”
“嗯。生病了。”唐柔并没有多说，一句就带过去了。
“你烟花放完了？”王杰希问他。
“早放完啦，你怎么还不放啊，你不放我帮你放掉好啦。”
“喏。”王杰希很干脆就把手里的烟花送了出去，然后又推了黄少天几下，想把他推到原先的地方。
黄少天倒也配合，也许是因为和唐柔并不相熟让他也感到不太自在，王杰希没推几下他就自动自觉地跑回原来的地方了。
“你去买药？”
“嗯，原来的吃完了。”唐柔下意识地攥紧了袋子。
“你爸妈没有陪你去？”王杰希有些奇怪。
“我自己也可以的。”
唐柔微低着头，王杰希只能看得见她轻轻颤抖的睫毛，一片轻飘飘的雪花挂在了上面。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下去，转而说道，“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唐柔点点头，忽然又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捞了又捞，才找到东西，她费劲地把手抽出来，然后把手摊开放到王杰希面前，“给你。”
是一块巧克力。
“？”王杰希微微皱眉看她，有些不解。
“上次蹭饭的谢礼。”唐柔笑着说，又把手向前送了送。
“……谢谢。”他伸手去拿那块巧克力，没有戴手套的手指触及到她戴着手套毛茸茸的掌心，那块巧克力被冻得冷冰冰的，拿起来像是块平整的冰块。
“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小溪呢。”
“我……”王杰希猛地抬头，下意识地想要接话，但是磕巴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理由。
“杰希。”
喻文州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杰希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回头，速度地让喻文州觉得惊讶。
“我先回家了。”唐柔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许是看见他的朋友来了，也不好再说。
“……好。”
*
*
三月份中旬的时候，王杰希从母亲那里得知，唐柔一家去很远的地方旅行，具体的地方她不知道，唐柔一家也没有说过。
“……噢。”
他点点头，然后回了房间。
距离考试时间越来越近，作业也越来越多，可是摊开了作业本之后，他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仿佛过去的什么时候，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他猛地推开窗户，风呼呼地刮进来，窗帘被掀起。
想起来了，过去曾发生过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再从窗户往下看，却没有人了，有几片寂寥的落叶，有被风卷起来的尘埃，有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如此相似。
但唯独少了那双忽然抬头看过来的眼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