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识（四）
楚云秀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枕头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一个晚上，她想了太多事情，早早就爬上床睡觉，手机也忘了关。她不耐烦地在枕头边摸出了手机，眯着眼睛连是谁打电话都没看，直接接通了边放到枕头上。
“喂？”她转了个身，把脸靠近手机，闭着眼睛，意识模模糊糊的。
“云秀。”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耳熟，楚云秀应了一声，脑子也懒得很，不想去纠结到底是谁。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昆明？”对方问道。
“不知道……周五？周六？”她的声音本来就因为困顿而变得小声，通过电话传过去更显得缥缈，张新杰把手机音量调了又调，才勉强能听到她的声音。
“到底是几号？”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听出她声音里的倦意，“你要睡了吗？”
“已经在睡了啊……”楚云秀说完这句，就彻底睡着了，也不管电话是不是没有挂掉。
“云秀？”
对面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张新杰的声音一下放小了许多，看来是睡着了，他看看手机，通话状态却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他无奈地摇摇头，正打算挂掉电话，却忽然改了主意。张新杰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你现在怎样？”
“……”
“还会胃痛吗？”
“……”
那边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他放心了许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音量，又继续开口说道，“那天接受采访，一时冲动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想想还真是不像平时的做法，可能憋在心里太久，想要放过自己一次吧。”
“退役之后再也没见过了吧，听苏沐橙说，你以前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又出了续集，我去看了一集，嗯，没能忍着全部看完，实在不好意思。”
“不是在嫌弃你的品位，真的。”
“你好像说过退役之后会剪头发，剪了没有？”
楚云秀从来不发自己的生活照，于是他也无从猜想她变了多少，没变多少，所有的印象都保持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动一分一毫。
“……”
像个老人家似的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张新杰顿住了，苦笑着捏紧手机。
——我在做什么啊。
越是珍惜便越是畏惧。在畏惧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现在忽然不知道之后该如何做了，电话那头还是没有任何的说话声，他推了推眼镜，在沉默许久后，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桌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已经是十一点，再不睡的话，明天可能会晚起，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放下手机，终于按下了结束通话。
*
*
昨晚上睡得早，楚云秀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坐在床上伸了会儿懒腰，发现手机从枕头边跑到了枕头上，她皱着眉，猛然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似乎接了谁的电话，连忙按亮手机看通话记录。
——张新杰。
“……”她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通话时间显示的是六分钟，但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跟张新杰说了什么，除了开头他问她要什么时候去昆明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以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该不会说了什么奇怪的梦话吧？
想到这个可能，她顿时趴下埋在枕头里哀嚎，“不会吧！”
今天已经是星期四了，在想了半天自己会说什么话后，楚云秀认命地放弃了猜想，跑去定了周五下午抵达昆明的机票，还要找住的地方，早点去比较好吧。
想到昨天晚上张新杰特意打来电话问她时间，她连忙把网站发来的信息多加了几个字后转发给了他。
此时张新杰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收到楚云秀的短信后还愣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会儿才回了短信过去，放下手机后赶紧关了当前的网页，去订了和楚云秀差不多时间到的机票。
“知道了，我和你差不多时间，到时候一起吧。”
捧着手机等了半天才等来回信，楚云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之前的郁闷仿佛被吃掉了一般彻底消失，她抱着手机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回信。
“你几点的？”
对方发了个时间过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只差十分钟，如果当天没有意外的话，两人确实是可以一起的。
“行，到时候我等你。”
*
“我去！你们还问啊！太残酷了好吧！”
除了工作上不方便的人周六当天到以外，大部分人都提早周五到了昆明，中午就约着一起吃了饭，方锐抹着满头的发胶拍着桌子吐槽，眼睛还斜瞄着旁边认认真真在吃菜的周泽楷。
“遇着的是个轮回的粉丝，一见我就把我给认出来，还相什么亲啊，没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都得感谢她了。”
“全程冷嘲热讽啊！”
方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还在使劲瞄着周泽楷，而后者还在认认真真地夹菜。
“靠……”方锐翻了个白眼，放下手还想说点什么，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哎呦已经吃上了。”楚云秀先进门，看到热热闹闹的场景笑了笑，“方锐你又在作什么妖啊？”
“楚姐姐可来了！哟呵跟张新杰一块来的呀，你俩啥时候凑一块了？”
“滚蛋，时间刚好就一起来了呗。”
楚云秀看了看座位，苏沐橙旁边还剩下连着的两个，她刚想问张新杰要不要和自己坐一起，对方就被当年的队长韩文清给叫过去了，顺理成章就坐在了他旁边，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坐到了苏沐橙身边。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楚云秀坐下后问。
“方锐上回去相亲，相到了轮回的粉丝，正大吐苦水呢。”苏沐橙笑着说道。
“哦。”楚云秀想想那场景，也是可乐得很。
“你上次那相亲的对象有联系吗？”
“才过多久啊你又问……”楚云秀无奈。
苏沐橙旁边的旁边就是方锐，这小子耳朵尖得很，一听到另一位跟他一样在相亲的朋友，立刻就激动了，“楚姐姐也在相亲啊！”
楚云秀翻了个大白眼，“是啊是啊，不过我可没那那么倒霉，相个亲都能踩着雷。”
“我……”方锐本想说点什么调侃一下，结果还没说什么呢就被对方给堵得死死的。
“什么样啊？认识你吗？”
“认识，不过以前不打游戏，就只知道我是打荣耀的。”楚云秀抿了口水，无意中抬眼看向张新杰，对方正低着头，挑着盘里鱼肉的刺，对她这边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眨了眨眼，透过水杯看到他挑鱼刺的动作缓慢而认真，估计连最细小的刺都要被挑出来了。
无论周围的人问她什么，他都没有再抬起头。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