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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封信（八）
地点是由戴妍琦学姐定的，肖时钦接了电话后立刻赶了过去，全身湿透的他坐在出租车里，双手交叠却依旧止不住地在颤抖。
希望听到的消息是假的，希望这还是戴妍琦的一个玩笑。
但是潜意识里，他知道这只是自己懦弱的逃避。
“先生？你还好吗？”从后视镜里看到肖时钦把头埋在双手里，司机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肖时钦深呼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但还是能够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听到乘客的回答，司机把视线从后视镜里收回，不再多话，就算有什么，也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袒露心事，看到他这个样子，司机已经知道他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应该是有什么伤心事吧。
轮胎溅起泥水，车窗外的天空逐渐放晴，但是一直埋着头的肖时钦却没能注意到。
***
“……一共十九封。”
女人把一叠信封交到双手还沾满水珠的肖时钦手上，那些信封上全部都写满了他的名字，找不出多余的空隙，像是知道寄出无望，就连贴邮票的地方都没有留出来，每一个名字，都写得极认真，一笔一划都几乎要透到纸背一样。
“她很爱你。”女人忽然说道。
肖时钦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说，他的所有思绪都是混乱的，一团乱糟糟的记忆混杂在一起，已经思考不了了。
“小戴是单亲家庭，四岁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可能是因为这样吧，她非常缺少安全感，信任的人不多，除了我以外，几乎找不出一个长期联系的同学。”
“你是她的初恋。她认真过头了，我总是跟她这样说。但她总是回答，那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认真的话对不起这个人的。”
“入院之后她很少哭过，但是我知道的那几次里，有一次是为了你。”
女人露出难过的神色，看着他手里的那叠信封，摇头叹息道，“真抱歉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打算瞒着你，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通知你的。”
“她虽然避着不见你，但我知道，她非常想你。”
肖时钦的手指几次想要蜷曲起来握紧这些信封，但又怕捏皱了它们，又小心翼翼地放松手指，“谢谢你能把这些信给我。”
“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他的神情近乎呆滞，镜片上残留的水珠聚成一线滴落到脸颊上，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般，女人摇摇头，“不用，我想她还是希望把这些信交给你的，那……我先走了。”
“好。”肖时钦点点头，也不管对方离开了没有，自己就先转身往回走了。
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停下来，动作十分小心地拆开了其中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到最后笔画已经有些歪曲，笔迹也明显浅了，好像是执笔人写不动了一般，他再没忍住，眼泪混合着脸上残余的雨水连成一线滑落。
她祝他幸福，永远幸福，但是短时间里，他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信封的最末尾是几滴干涸的水痕，把这一小部分的纸弄得皱皱巴巴的，她在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满怀绝望和遗憾的吧。
他抬起头，泪水不停地滑落，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一阵风忽然卷过，携带着尚未褪去的湿意，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就像是……她来不及完成的一个拥抱一样。
他勉强勾起唇角。
一个看起来下一秒就会破碎的笑容。
“我过得很好，只是有点孤单，戴妍琦这个名字我牢牢记着呢，一共三十六画。她喜欢喝柠檬味的汽水，喜欢看喜剧电影，喜欢吃咖喱饭。害怕打雷，害怕虫子……”
“还有……”
这次是永别了，再也不是挥挥手明天就能见到的普通意义上的再见，他明白的，但是，即使如此，即使知道她现在听不到也看不到，肖时钦还是抬起手，然后把声音提高到最大——
“你的信，我全部收到了。”
————END.
下次不写BE了，把我自己都写出内伤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