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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旅途与遥不可及之星
Part 15 。「回声」
——一个人果然很无聊。
楚云秀走了一整天之后终于在日落时分到达了下一个提示点，她找了个角落坐下，把写满提示的纸张拿出来，上面写着“心之回声”，她盯着这四个字想了一会儿，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头绪都没有，只好又放下。
“太习惯也不好……”她喃喃自语道，把背包里的营养丸拿出来，就着水艰难地咽下，或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启明星了，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反常的现象，容易疲惫，食欲不振，常常刚走了没多久就想要休息。
“药骨？”
好不容把营养丸尽数吃下，她小声地叫着藏在自己口袋里的宠物，因为本身就是弱小的生物，所以白天的时候药骨都尽量不出来，夜晚出来的次数也少得可怜。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不跟谁说说话的话，楚云秀觉得自己会变成傻子的。
“嗯？”
药骨试探着爬出来一点，黄昏的光线对它来说还是有些刺眼，“怎么了？”
“有点无聊。”楚云秀百无聊赖地仰头靠在背后的石壁上，冰凉的触感一瞬间沁透衣料，有一种寒意下一秒就要侵入骨髓的感觉。
“……所以？”
“你陪我说会儿话吧。”白天被晒得滚烫的皮肤忽然之间就镇静下来，她闭上眼睛，思绪有些飘忽。
“唔……你是想要听那个小鬼的事情还是我的事情啊？”药骨笑嘻嘻地问道，实际上它并不开心，但是此时也只能装出开心的样子来，不是说情绪很容易互相传染吗，虽然自己的小主人一直说这没有科学依据。
“想听人的事情，不想听宠物的。”楚云秀好笑地回答道。
距离张新杰消失已经过去多久了呢？可能没过多久吧，但是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两个人一同踏上旅途所经历的那些，久远得仿佛是梦里的事情一般。
“他啊。”药骨很仔细地想了想，终究是没想出什么好玩的事情来逗她开心，只好中规中矩地讲起了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很喜欢喝牛奶啊，因为他爸爸告诉他要长很高才能摘到启明星，他就相信了，每天都喝。他的朋友都说他是个刻板的人，但我却觉得见过的人里，没有比他更单纯的了，额……并不是说性格单纯，而是给人的感觉，向着某个方向，从来不会停下脚步，然后制定的所有事项都规规矩矩地完成，怎么说呢，就好像生命里只有这个目标似的。”
“他的妈妈是旅人，死在了旅途中。”
楚云秀猛然睁开眼睛。
“因为有他在，所以他爸爸没有去，而是留下来照顾他。你也知道的，像你们这样生活在黑暗大陆上的人，寿命都长得令人郁闷，但即使是过去了百年，我也不觉得他忘记了这件事，所以当他主动提出要来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在我们的领地上，药剂师是有杰出贡献的人，所以本可以不用来的。”
“是么……”
靠着的石壁忽然之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楚云秀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听到这些异响，立刻把药骨按回了口袋里，然后站起身，警觉地看向石壁。
——“楚云秀。”
紧接着，耳朵里忽然钻进来这样的声音，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全部僵硬，她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向着声音的来源查看，但是，空无一人。
——“楚云秀。”
更多的声音从各种方向传来，楚云秀像个陀螺一样，一下子往这边转，一下子往那边转，但是除了声音，什么都没有出现。
——“我保证你平安回家。”
——“你也不会死。”
——“对于恋人来说，共死好像也挺浪漫的。”
——“旅途愉快。”
不断地重复着过去的声音，仿佛又重新看见了那些过往的画面一样，楚云秀猛然间闭上双眼，但是声音还是不断地由耳朵进入，盘旋着好像要经由血液一直到达心脏一般。
“我该怎么做……”
徒劳地捂着耳朵，她对着空气发问，然而除了那些过往的声音，并没有确切的回答出现。
“后悔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声音才停息，紧接着，询问的声音出现。
“想要放弃吗？”
“觉得一个人的旅途十分疲惫吗？”
“即使是这样……你还要往前吗？”
“你的搭档死在了你的身后，你为什么还能这样悠闲地往前呢？”
楚云秀放下双手，天空逐渐阴沉下来，剩余的余晖也一层层地被暗色所覆盖，白昼结束，黑夜将临。
“那又如何呢？”
“不想回去吗？”
“暂时还不想。”
“你的搭档死了。”
“他没有。”
“你难道依托着身上那个小宠物来维持自己的希望吗？他确实是消失了，死在了这里。”
“死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再心惊胆战了，或许是从昨天，从前天，又或许是他刚消失的那天，楚云秀就已经不会有那种感觉了，“无所谓。”
“反正……”
楚云秀擦了擦眼角，抿抿唇露出无畏的笑容。
——“我也会死。”
——“所以，他只是等待的时间长了一点罢了。”
————TBC.